相弘似乎瘦了,她的身形在我眼中比初次见面时小了些。我跟在她后面,她没说出了什么事。或者说是什么都不说,只是默默朝着望的方向跑去。
可是,我们跑了很久还没到,平常徒步也该看到了。不知不觉,当我们察觉过来时,周围已经布满了白雾。这是真真切切的雾气,带着浓重的湿气缠绕在身边。我拉住相弘的胳膊,在这片迷雾中,我们已经找不到方向了。
视野范围最多两米,连看清脚下的土地都困难。雾气越来越浓,我必须抓住她,不然过一会儿连她都找不到了。
这片迷雾十分诡异。虽然仅仅压迫在我们周围,颜色却是干净的白,甚至有一点耀眼的光芒。我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异界空间。这是一个空白的世界,除了白什么也没有。
身旁传来小孩嘤嘤的哭声,是相弘在低声哭泣。不知她是因为害怕还是着急,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“花、花。”
我蹲下身和她挨得更近,安慰她不要怕。“我们只是被浓雾迷失了方向,一会儿雾散了就好了。”
相弘抽泣着,重重吸了一下鼻子。“哥哥,相弘找不到花了。哥哥也会找不到吗?”
“是在说望吗?放心吧,一定会找到的。”我刚要站起来,却听见相弘问我,“望是什么?”我背上一冷,难道她连回魂草的名字都忘了吗?她忘记了种花开花的时间,现在连花的名字都忘记了。
我试探着问她:“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花?”
相弘摇着头,“相弘不知道,相弘只知道要找到它。相弘知道哥哥能帮我。”
“那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相弘一愣,再次摇头。
连我是谁都忘记吗?却始终记得,要找到那朵花。那一朵回魂草下究竟埋着怎样一只鬼,与相弘又有着怎样执着的牵绊?
相弘的哭声渐弱,我拉着她的手,在迷雾中漫无目的的走着。无论往哪个方向都一样,这片迷雾好像没有尽头,只有白色。
白色,这个很多人喜欢的颜色,在此时变得异常刺眼。我开始失去耐性,开始想要放开这个女孩的手独自奔跑。
我以为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就一定会找到出口,但是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,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所走的是一条直线?相弘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,不管有多难熬,我都不能放弃。
翻遍全身,只有一部没有信号的手机。来得太匆忙了,什么都没带,甚至没告诉别人一声。这个时候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一样是渺茫,不是每次都会得到别人的救助。
自己才是唯一不变的靠山。
对了,不知道手机地图能不能用。手机的自带报警装置,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危险。然而好不容易找到希望,才发现地图上只有大致的公路标志性建筑等标识。地图不知道望在哪里,放到最大也只能看出我们一边是公路,一边树林。
我们大概已经身在密林中了。不过,如果能找到公路的方向说不定能出去。我拉着相弘朝前走了一段距离,始终观察着地图上代表我的红点。我们走的很慢,红点半天也没有反应。这种情况下我不禁又着急起来,脚步也在不自觉间加快。
相弘有些跟不上了,走两步就要跑一下。她的体力消耗很快,但红点还是不动,难道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吗?
等一下,我忽然停下来,相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撞在我身上。我凝视着手机,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。如果我们一直是在原地打转……
一股恶心感徒然上升,我蹲下抱住自己的头,撕扯着我的头发。我没有了痛感,只想要大声哭出来。我太没用了,太没用了!这种时候我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,难道我们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吗?为什么我这么没用!
消极的情绪几乎要吞噬我的全部意识。我感觉好累,不想再走了,我甚至想死在这里,再也不用思考,不用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。
“哥哥。”相弘抱着我的手臂,额头压在我头上。她身体的寒冷让我瞬间清醒,却有一个声音,让人温暖。
“相弘,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,他只是误会了你而已。”这个声音憨憨的,很单纯。它的主人一定是和大头鬼一样单纯善良的家伙。
“相弘,我知道不是你,我相信你。”这个声音又说。
似乎是相弘的记忆流进了我的脑海,也许相弘只记得这些了,而这两句话,一定是对相弘而言最重要的两句话。
我闭上眼。四周陷入一片黑暗。和白色的浓雾不同,此时的黑暗,让人安心。这里不会有危险,这里是自己的空间,不用害怕走失,还可以来去自如。
一切,仅在睁眼也闭眼之间。
我站起来,拉着相弘的手,眼睛却没有睁开。我知道用惯眼睛的人闭眼走路会没有安全感,但现在即便睁开眼睛也是一样。所以我避免去看那些雾气,他们会让我更加不安。
没有了视线的干扰,风的声音变得清晰了。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、心跳声,能听到相弘疲惫的脚步声,能听到树叶被风带起的沙沙声,能听到远处似乎有更多的声音。
我拉着相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。我不敢睁眼,害怕这一切只是幻觉,一睁开眼就会消失。
一阵猛兽的吼叫声想起,仿佛就在耳边。我向前跑了几步,感觉周身变得轻松了,才终于敢睁开眼睛。眼前,是正在朝我跑来的阿喵,被拔地而起的藤蔓缠住的一只鬼,山鬼茶以及一只我没见过的驯兽。
“子岩?你果然在这。”茶仿佛预见了一般冲我微笑,旁边的驯兽冲我礼貌地发出一声鼻哼。
藤蔓上的鬼似乎是雌性的,通身紫色,长发散乱下来,看似晕过去了。周围的雾气正在逐渐消失,时值傍晚,竟能看出天边有一线光芒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问茶。“这几天你去哪了?蓬头鬼好像很担心你。”
“我出来捉这只刀劳鬼。为了找到她可费了我一番功夫,还损失了几只动物的性命。”茶哀叹着,原来这就是罪魁祸首。“相弘,快去找你的回魂草吧。”茶将目光转向相弘。
相弘早已迫不及待地松开我的手,奔向不远处的回魂草望。
“你们认识?”我问茶。茶说是,相弘的回魂草种子就是从她那里要去的。具体细节她说等事情完全结束了再说,明天将是花开的日子,一只的鬼复活,同时意味着另一只鬼的消失。
茶的表情面露伤感,连阿喵也是。想到明天之后再也见不到相弘了,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虽然算不上有什么深厚情谊,但这几日相处下来,这个女孩忘我的执着,是她留给我最深的印象。
“我们走吧,文狸。”注视了一会儿,茶准备离开。被叫做文狸的驯兽要去咬下被藤蔓绑着的刀劳鬼,它刚一靠近,刀劳鬼忽然醒来,一口毒水冲着文狸面目喷了过去!
文狸迅速跳开,脸上还是不免沾到一点,嗞啦一声冒起一束白烟。文狸怒吼着,甩甩头,脸上的伤口似乎很痛。
刀劳鬼趁机利用毒液融化了藤蔓,挣脱开来。阿喵瞬间变大,而在一旁看着的茶却十足淡定。
“文狸,阿喵,你们退后。”茶淡淡地说,阿喵依旧龇着牙挡在我面前,文狸却已经乖乖退到了茶的身后。
忽然,茶的垂地长发全部飘起,无风自动。黑发在茶身后张开,像一个巨大的屏障,又似无数章鱼的触手,露出尖利的一端指向刀劳鬼。
雌性刀劳鬼的身形与普通女子差不多,并不像男子那般粗壮。大概因为之前被茶捉住过,她对茶有些忌惮,观察着茶的一举一动。茶却毫不在意,满头黑色触手般的长发直接朝刀劳鬼射去。
柔软的头发瞬间变得如刀枪般坚硬,刺在地面上便是一个洞。刀劳鬼四处散避,同时从手中扔出紫色液滴。这大概是她的毒液,但这些毒液对茶的头发一点作用也没有。这一次反而是刀劳鬼的毒液都化为白烟蒸发在空气中。
四处闪避的刀劳鬼从牙缝中挤出一丝不屑的声音,忽然,她手中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刀,刀山沾着毒液,向茶的头发刺去。几下之后,茶的头发被削掉了几缕,但仍不减茶的气势。
头发以更快的速度追击刀劳鬼,刀劳鬼以刀护身,越退越远。
“不好!”茶惊呼一声,刀劳鬼看出茶的头发有攻击范围,故意退到范围之外,并趁机冲相弘而去!
看见她俯身冲下的相弘尖叫一声,双手抱头蹲下。忽然,她又站起来,俯身挡在了望上面。刀劳鬼是冲着回魂草去的,相弘的这一动作使她躲闪不及,迅速亮出了短刀。
站在我前面的阿喵早已如风一般冲了出去,回旋的风将我向后推开好几步。阿喵在相弘上方与刀劳鬼相撞,将刀劳鬼顶了出去。这全拜阿喵没退到茶身后所赐。若它此时和文狸站在一起,定然不会这么快到达相弘身边。
刀劳鬼惨叫了一声,茶顺势扔出几粒种子。在刀劳鬼还没落地时,她下面的土地上忽然疯狂地长出几串藤蔓,将刀劳鬼身体牢牢缠住。同时有一株与藤蔓相似的植物缠绕而上,并用叶片捂住刀劳鬼的嘴。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再吐出毒液了。
那种植物有化毒功效,刚好与刀劳鬼相克。茶为了防止刀劳鬼再冲开束缚,先一步让文狸带着她走了。
相弘经过刚刚的一吓昏睡了过去。阿喵巨大的身躯伏在她身边,并没有变小。它还在保护她,即使危机已经解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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